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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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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皇四年,正是多事的一年,隋朝才建立不久,周邊附屬國自然有不服氣的存在,加之突厥才平定,歸降大隋不久,吐谷渾過來犯境,燒殺強掠無惡不作,百姓都紛紛湧向中原來逃難。

隋文帝為了這事都急出了白發,身為他背後最大支柱的獨孤伽羅,理所當然陪伴在他身邊,給予他最大的鼓勵和安慰,也因此很少去太子府看望恪靖。

這倒讓恪靖覺得輕松自在,以生病為借口,落了個清閑,同時也讓她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來規劃以後的日子。

前世,她一門心思撲在政治上,而靈魂意外穿越數百年到一個沒什麽記載的女人身體裏,夫君是個紈絝子弟,要不了多久,就會面臨被貶為庶人,甚至還慘遭陷害。

雖然對於別人的事,她不怎麽上心,可既然天意讓她來到這裏,總要為自己的將來謀劃謀劃。

楊勇那家夥一旦歸西,她的結局也逃不了三種。

守寡、隨葬、被貶,雖說現在有獨孤伽羅的扶持,但日後呢?哪天獨孤皇後不在,她照樣結局淒慘,獨孤伽羅可以保得了她一時,卻保不了一世。

而且那三種結局,都不是她想要的,何況,她“海蚌公主”也不需要別人的保護。

夫君靠不住,女兒只能當自強。

身體是元氏的身體,好在她的其他方面沒怎麽遭損,除了,沒有內力。

沒有內力是一件硬傷,這身體不僅沒有內力,連力氣都小得可以,平日暗中來回提水,還沒半柱香的時間就氣喘籲籲了。

看來這段時間要從基本功開始了,每天一個時辰的紮馬步、挑水、揀豆子走起吧。

第一天白天,恪靖連吃飯時碗筷都拿不穩,手抖得跟刷篩一樣,夾一次菜要連續好幾次,就算夾住了,還沒送到嘴邊就掉光了;晚上月兒到了中天,都能聽到鳳棲樓裏傳來輕微的呻.吟聲。

第二天也是這樣;第三天還是這樣;第四天、第五天稍微好點,夾筷子的手不抖了,可是對於夾重點的東西,比如雞腿、紅燒肉等,還是有點吃力。

第六天,身上的酸痛現象明顯消散了很多,夜裏也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。

而這幾天,恪靖也有幸能見到除了雲昭訓之外楊勇的其他幾位嬪妾,不得不說個個都是美人,環肥燕瘦,濃妝艷抹,堪比花圃裏爭奇鬥艷的花朵。

對於她們的請安,恪靖都是四平八穩端坐在椅子上,眼觀鼻、鼻觀心的淡然瞧著這一切,心底卻早已冷得跟冰窟窿似的。

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那三天,沒人過來;皇後來探望那天,除了姍姍來遲的雲昭訓,其他幾個影都沒見著;如今打扮得花枝招展、珠光寶氣來見她,這是要鬧哪樣呢?

“聽說最近,姐姐專門做一些下人才能做的事,這事若是傳出去,只怕……”那人的話還沒說完,就引得其他嬪妾的低笑。

笑聲逐漸變散,及至到了最後完全消了音。

主位上,梳了花髻的女子閉了目,掃了胭脂的臉看不出什麽表情,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。

若是以前,她早就破口大罵了,而現在,什麽表態也沒有。

就是因為沒有任何的動作,才讓人摸不透她的想法,才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應對。

幾個嬪妾對使了眼色。

“姐姐,您可是金枝玉葉之軀,要是傷著哪了,怎麽跟太子交代呢?”

秋棠瞅了眼仍舊不發一眼的人,冷眼觀著一切。她就是以前給恪靖盤頭發的翠兒,前段時間被改了名,和春苑、夏花同占秋夏秋。至於另一個冬,被改為冬梅的蘭芷,因為家裏出事告假回家去了。

聽到這話,春苑沈不住氣了,鼓著腮幫子瞪大了眼,只差沒趕人,當然如果她有那個資格的話。

就是沒這個資格,所以才只能幹瞪眼。

她是姑姑提拔上來服侍太子妃娘娘的丫鬟,在訓練的時候,她就聽聞別人嘴裏的太子妃是多麽的刁鉆多麽的蠻橫,動不動就會拿下人出氣。一開始她也挺害怕的,即便她自小沒少挨過凍、受過罵,打從進入東宮起就受長者的關照,打罵之事離她甚遠了。

所以一聽到太子妃性格陰晴不定、潑辣無理,她就發悚,想不到第一天服侍太子妃,就遇到大病還在屋裏待了三天三夜,想著該來的總歸要來,實際上,她所服侍的太子妃和別人口裏所傳的太子妃完全是兩個人。

話不多,眉宇間自然流露著一股威嚴,不茍言笑卻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說一些很冷、回味之後又很搞笑的話。

對生活中的細節並不十分在意,可若是到達一個限度,就會讓那人吃不了兜著走,損人不見血。夏花就被她訓過,以至於之後,夏花在打掃方面就不敢松懈了。

對待她們幾個的態度,說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壞,有事看她們幹活還會出手幫一把,說是全當做鍛煉身體。

若真要說的話,太子妃更像是個有著男兒氣概的女子。哪是跟這些盛裝打扮、成天想著怎麽爭寵,爭風吃醋的妃子們那樣。

“嗯……這是斷香魂吧?”

“元妃娘娘好厲害,竟然一聞就能知道這胭脂的名字。”穿著粉綠高腰的女人笑著坐直了身,“這胭脂呀就是叫斷香魂,太子前幾日賞妾身的,說是整個大隋就只有五盒,其中一盒就給妾身了。”

“嗯,”恪靖以食指敲打著椅子的把手,表情未變,“還有鑲了瑪瑙的金釵。”

“姐姐您真是神了!”穿紫色長紗裙的女人掩嘴作驚訝狀,身體微微前傾,摸著頭上的金釵嬌笑,“這是太子昨日賞的,說呀,這金釵最襯妾身了。”

其餘幾個沒被點到名的嬪妾都挺直了腰板,眼裏閃著期待和驕傲,就等著恪靖能報出她們身上的裝飾,等著炫耀。

恪靖點頭,說:“看來太子都是一視同仁,盡量做到讓每個妹妹們雨露均沾,而不是專寵哪個引起不必要的後宮之爭,影響他的大計呢,否則若是因為我們之間不合讓太子失了顏面,那就得不償失了。”

“還有,我們大隋一直以來都是提倡節儉,不要說皇後娘娘,就是當今的皇上都盡量做到從簡,你看看皇後娘娘身上的衣服,哪件不是洗了又洗的?”

“所以,像這種奢華的東西,用在個人身上,若是放在尋常百姓人家,都可以養五口之家四五十年了,更不要說被誰給聽了去,那麽就不是扣押俸錄那麽簡單,嚴重的還會因此大作特作文章,扣個罪名,也許還是被貶的命運。”

“太子在皇帝身邊,又是儲君,就更要謹言慎行,而我們做為他的內人,也自然要起表率,不是給太子拖後腿,連累他被別人看看笑話、抓把柄,你們說,是嗎?”

主廳裏異常的安靜,靜到呼出氣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,以至於沒人敢重重呼吸。

恪靖的這一番話,說得至情至理、實實在在,也狠狠打了那兩個炫耀的夫人一記耳光,關鍵是還打得不能還口。

本來只是想炫耀一下的,到頭來炫耀不成反被說教變相的罵了頓,姣俏的腳一陣紅一陣白,而那些想炫耀還來不及炫耀的美人們,早已識趣地閉上了嘴,免得自己也被指桑罵槐,又不能回嘴反駁,落個丟臉的下場。

“時辰也不早了,各位妹妹們早點回去吧。”

聽到可以離開的得赦令,幾個美人們當然是求之不得,紛紛站起身,對著恪靖盈盈一拜,“是,妾身們告退。”

“對了,本宮有句話忘講了。”

突然的阻止讓美人們停住了腳,而後面幾個不設防的則直直撞了上去,要不是最前面的人死命扒住了門檻,還差點發生多人摔倒的現象。

“這愛美之心,雖然人皆有之,但凡事還是要講究適不適合。就像那胭脂,用得當了就是淡妝濃抹總相宜,可用得不當,即便是再上好的胭脂水粉,撐不起當中的名貴,最後還被人冠個鋪張浪費的罪名,那麽到時,人財兩空,也就成了舫間笑話了。”

“什麽樣的人配什麽樣的裝飾,什麽樣的氣質襯什麽樣的打扮,錦上添花是最好,金環戴在豬鼻子上的事,可是萬萬要不得。”

這回,眾妾室們的臉已經不能用紅白相交來形容了,簡直就是一口被倒了五顏六色顏料的染缸,花花綠綠的可好看了。

春苑在一旁低頭抿著嘴憋笑,肩膀一顫一顫的,好不辛苦。秋棠還是保持著她那張撲克臉,若仔細瞧,也能看出她眼底升起來得點點光彩。

直到離去的淩亂腳步聲逐漸聽不見了,春苑還憋著笑,可她憋得實在太難受了,又礙於笑了會顯得放肆,還是拼命忍著。

“想笑就笑吧,憋出內傷可不好。”

元妃娘娘都恩準了,她還能委屈自己嗎?春苑噗嗤笑噴出來,眼裏的淚也順勢流出。

不行,笑個不停,元妃娘娘實在太可愛了,陰的可愛,完全顛覆她以前的觀念。還有,哪個人說元妃娘娘很恐怖的?全是口胡!傳播這信息的人才恐怖陰險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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